“5、4、3、2、1，开始抢！”4月28日20点20分左右，让千万人耳熟的声音开始了直播带货。这个声音属于薇娅，在淘宝上拥有超过2000万粉丝。当晚，她要直播共计44款商品，团队提前放出了清单预热。

    约60平方米的房间，像是一场盛大宴会幕后的化妆间，入口有一个长约两米的三层展柜，摆满了各类化妆品，房间另一端是一排排服装，好似即将上阵的士兵整齐排列，地面散落着口红、面膜、皮包、音响与表格文件。

    薇娅是房间的中心，正前方是一台单反相机，一左一右有两个收音话筒，外围是六盏摄影灯箱。三盏LED环形直播灯从三个方向水平打光，一盏球形LED太阳灯置于右上方，左右两侧还有两个柔光箱呈90°垂直补光。这像是以她为圆心，用灯光搭建起的一个无缝又无形的半圆保护圈，照亮了她立体的五官与精致的妆容。

    整个房间都是人，来回走动着，有访客不停地来，不停地走，人数保持在10~20人的规模，工作人员都是20多岁，像刚毕业的学生，站着、蹲着、坐着。灯光保护圈内，薇娅身旁有2~3个助理一直站着，负责帮忙传递商品、辅助抽奖。灯光外，5~6位年轻人拿着一摞摞表格观摩核对，还有5~6人坐在桌子搭成的工位上，紧盯电脑屏幕。他们配合默契，负责更换字幕、链接和直播墙上的PPT背景。当薇娅讲到某款商品时，“上链接”的话还没说完，工位前的工作人员就齐声应道：“好！”

    薇娅语速极快，仿佛点击了1.5倍播放。她吐词清晰，常有重读，听来起落有致，抑扬顿挫，特别是在涉及产品特性时。当薇娅一边说，一边拿起手机也准备抢时，话音没落，货已被抢完，薇娅吃了一惊，望向运营：“还能补货吗？”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“秒空”是常态。薇娅从当日19点30分左右开始直播，花了4小时41分介绍了44款商品，累计有2333万人次观看，收到超过60万个订单，引导成交金额为1.37亿元。直播开始时，薇娅的手机网络出现了几次卡顿延迟。“是不是人太多了？”薇娅一脸惊奇地反问——为了保证直播网络顺畅，房间内不允许他人使用WiFi（无线网络）。

    4小时引导成交1.37亿元，对现在的薇娅来说只是正常发挥。两天后，她远赴湖北武汉助力当地复工复产，4小时引导成交超2亿元。2019年“双11”，她一个人引导成交超30亿元，累计观看人数超4000万。如今走进她直播间的有各类商品，也有艺人明星，以及薛兆丰、许知远这样的知识分子。

    这些不只是在那个小房间内由薇娅与她的十几位助手撬动，他们背后是一个更庞大的直播队伍。薇娅在杭州的直播间坐落在杭州滨江阿里中心园区，整栋楼一共10层，都属于谦寻(杭州)控股有限责任公司，由薇娅老公董海锋担任董事长与法人代表、薇娅的弟弟奥利担任CEO。谦寻旗下有文化传媒、供应链管理、电子商务、人力管理等多个分公司，都在这栋大楼办公，还在北京、广州设有分部，共有员工500多位。

    当薇娅在大楼五层直播时，四层办公区也人头攒动。经纪人团队占据两排工位，有约十几人，公关团队十几人，还有100~200人的招商选品团队。一共有大约200人服务薇娅，事无巨细地负责直播前后的各个流程，从前期招商选品，到后期的粉丝需求与售后服务。

    每天，有超过1000种产品报名申请上她的直播间，但入选比例不到1%。

    从2016年开始，薇娅连续四年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一般运转着。她一般16点起床，18~19点来到大楼，一边化妆一边听助理拿着密密麻麻的表格汇报，温习商品特性和注意事项，然后20点开播，0点结束。之后开会复盘、见必须要见的来客、为此后的直播选品，最后在凌晨5~6点下班。有时候，她要一边吸氧一边开会。

    薇娅也常有累的时候，她曾多次说“没有人理解我”。她的背后不仅有几百名员工，还有无数商家与供应工厂。“我不直播了，他们就要跟一堆人去解释。”她还有难得见上一面的女儿，多次发短信告诉她自己没有妈妈陪。“我不想放其他人的鸽子，但我放了我女儿的鸽子”。

    （《三联生活周刊》2020年第19期 黄子懿）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epaper.gmw.cn/wzb/html/2020-06/11/nw.D110000wzb_20200611_2-05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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